早期宝兴厂指的是1949年以前的徐州宝兴面粉厂,始建于1919年,创始人是河北盐山县人杨树诚
宝兴“洋面坊”
徐州地处黄淮,民食以面粉为主。宝兴厂未开设之前,当地面粉多为土磨坊所产,肩挑叫卖,走街串巷,成色上有“上白面“和”土面”之分。有钱人家吃 "上白面",质量较好,普通人家吃"土面" ,质量差些,其食法以"烙馍"为主(即烙单饼)。加之20世纪初军阀混战,过往徐州的军队大量抢购土面,面粉畅销,杨树诚看出了这中间的商机。杨在徐州火车站对面的镇平街买了一处四合院,从济南美商慎昌洋行订购了面粉加工机器,招摹了百余名工人,然后报经铜山公署批准后投入生产。据说当时的宝兴厂日产面粉800袋(22公斤装),采用商标“钻石牌”,所产面粉除以徐州市场为主外,还畅销河北、河南、山东、陕西等地,成为远近闻名的宝兴“洋面坊”。[1]之后宝兴面粉厂经二次扩建,规模越来大。
▲ 30年代的宝兴面粉厂
宝兴厂里的“回汉厨房”
宝兴面粉厂开办之时, 正值军阀混战的年代。徐州五省通衢,是以经常大军云集,各系军阀在宝兴厂可以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厂主杨树诚不得不周旋于军阀势力和当地官僚政客,以谋图企业的发展。杨虽然没上过学,但其经历复杂,练达人情,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是一个“通人”。杨在面粉厂内设回、汉厨房, 重金聘津沪高级厨师掌灶, 另有浴室、客厅, 设备豪华, 可与当时徐州最高级的花园饭店媲美[2]。
▲军政人员在宝兴厂的合影
当时的军政大员在徐州驻扎或路过徐州时,都喜欢在宝兴厂吃住,主要是走坐方便,玩得尽兴,而且又能用宝兴厂的面粉、麸皮供应军需。所以如徐州镇守使陈调元,海州白宝山,山东张宗昌,直隶诸玉璞、河南张敬尧、宁夏马福祥、马鸿遣、西北军孙殿英、冯治安、石友三等,都在宝兴面粉厂住过,而杨树诚总是小心侍奉,陪他们吃喝玩乐,临走时,还得奉送一笔十分可观的“礼金”。但话说回来宝兴厂也是趁机大作生意,大发其财,就像杨树诚常说的那样:“象我们这样的厂商,如不结交军政首脑,势必受其摧残,而且我花一分钱招待他们,必须在他们身上捞回十分钱。”[3]
一桌牌局
一九二六年奉军沿津浦路南下,直隶督军禇玉璞进入徐州。一天,禇带着一干人到“回汉厨房”聚赌,杨树诚陪同。一开始赌注较小,杨树诚屡赢。后来禇玉璞急欲“翻本”,赌注愈下愈大,直至全部押上意在必胜,不过好牌偏偏还是抓在杨树诚手中。杨别有用心地故意失手打出输牌,然后一阵哈哈大笑,将雪花花的白银洋一堆堆地送入禇玉璞的腰包,致使禇全胜“收兵”[4]。
▲褚玉璞
次日,杨树诚带着礼物拜谒禇玉璞,称在梅州新买的小麦要不到车皮,运不回来,有碍军需生产,并称“昨晚输钱过多,工厂无法维持,恳请大帅府允借三列车皮即可”。[5]在禇沉呤之际,杨表示“不须大帅派人前去,只要给张名片,签上军用就行了。”之后杨树诚拿着禇的名片,找津浦铁路局长钱宗泽、徐州站长赵光斗等人要了三列车皮,从海州买了价低如沙的大批私盐,运到盐比油贵的蚌埠、郑州高价出售,赚了近 70万元,可以说是赚足了筹建宝兴第二面粉(蚌埠)厂的主要资金。[6]
▲褚玉璞(左)张宗昌(中)和张学良(右)
褚玉璞(1887-1929), 字蕴山,山东省汶上县人,据说骁勇善战枪法神奇。早年曾两次投考军校,未被录用,转而投身绿林。1913年褚率数百土匪投靠军阀张宗昌, 1921年褚、张转投奉系张作霖, 1926年击败冯玉祥的国民军,被任命为直隶总督。1928年与北伐军作战败北下野,1929年被刘珍年抓获枪杀。
▲1927年发行的褚玉璞钱币
▲刘珍年
1938年5月19日徐州沦陷,日军华北方面军直辖114师团末松茂治5月21日进入徐州近郊,司令部就设在镇平街宝兴面粉厂[7]。1945年8月15日,日军战败投降。9月7日,国民党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陈大庆和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冯治安率部先后进入徐州接防[8]。据说陈大庆进了徐州以后,也是驻宝兴面粉厂的总经理室(现在复兴北路),足不下楼,左拥右抱美女豪赌终日。[9] 陈大庆(1904—1973),字养浩,江西赣州人,毕业于黄埔一期,陆军上将。抗战时期参加过台儿庄战役,之后担任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1973年逝于台北。
▲陈大庆
宝兴面粉厂在解放后收为国有,初期为军管,后来划归地方。1957年宝兴厂与徐州市粮食加工总厂合并为“国营徐州宝兴面粉总厂”。后来宝兴厂迁址徐州下淀,原址拆除,“回汉厨房”旧址便不复存在。再后来徐州市于1994年组建六朝松食品集团,六朝松又在2001年并入有名的维维集团 ,是为后话。
参考资料:
[1] 武平仁 宝兴面粉厂发展变迁纪实[N] 中国改革报,2019-05-09(11).
[2] [3]邢鉴泉 回忆徐州宝兴面粉厂[J]. 徐州文史资料 第3辑 P98
[4] [5]徐州面粉厂厂史办公室.徐州面粉厂40年下册
[6]郭景山 杨树诚与徐州宝兴面粉厂[J]. 徐州文史资料第13辑
[7] 钱树岩,亲历日寇统治下的徐州[EB/OL]. 徐州日报社2015-09-03
http://epaper.cnxz.com.cn/pczm/html/2015-09/03/content_332111.htm
[8] 孙盈,徐州见证胜利[EB/OL].新华报业网2015-08-21
http://js.xhby.net/system/2015/08/21/026016440.shtml
[9]孙茂松,我在徐州旧报业的轶事[J/OL]. 徐州史志网 2016-5-31